第二十九章 宝石花—-影子
四个人安静的坐在餐桌的四边,各自享用着面前的美食。小田切低着头,不时举杯与黑泽冈田举杯共饮,两人时不时的探讨着工作中遇到的问题和局里的某一个人,语气平和而愉快。
“小田切,你岁数也不小了,也要找个好一些的归宿了!”黑泽冈田语重心长的说着。
“是的,局长!”
“在自己家里,叫叔父就好了!”
“是的,叔父大人!”小田切温柔一笑,“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个不错的女孩,我想和她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!”
“哦?女孩子家庭背景怎么样?”
“父亲是大学教授,母亲是家庭主妇。她是早稻田大学毕业的,主修古典文学!”小田切热烈的看着黑泽冈田,“我觉得还不错!”
“恩,文学系比那些什么经济系的好!”黑泽冈田嘟囔着,与小田切碰杯一口喝干了杯中的清酒。“试着了解了解,女孩子的脾气品性可是非常重要的!”
“是的,叔父!”小田切点头,“如果可以,我想在时机成熟之后带她来见你,毕竟我父亲……….”
“我了解”黑泽冈田拍了拍小田切的肩膀,“你就把我当你的父亲,男方的礼金我会帮你准备,你不用担心,只管放大眼睛去找一身的伴侣。”
“是的,叔父大人!”小田切感激的看着黑泽冈田,小田切突然转头看着黑泽,“黑泽,你要不要也尝试考警校?以你的身手应该没有问题的,我们重案组倒是很需要你这样的新人加入!”
黑泽冷冷的瞥了一眼小田切,冷哼了一声,低头扒饭,我与小田切目光相交,而后不着痕迹的错开。
“小田切,那黑泽就给托付给你了!”黑泽冈田喝下杯中的清酒。
“叔父您放心,我一定会好好照看他的!”
饭后,小田切小坐片刻后转身离开。不一会儿再折返,将一床蚕丝被褥交给了百合子。
“这个是家母亲吩咐我带来的,听说这床被褥可以透气,睡起来会比较舒服!希望对伯母的病情会有帮助!”
“千惠她有心了,帮我感谢你母亲,该日等芳子身体好些了,我们会登门拜谢的!”黑泽冈田点头到。
小田切略微鞠躬离开了黑泽家。黑泽冈田吩咐百合子将被褥放到楼上主卧去,而我阻止了百合子,在他们诧异的眼神中,我上前用手在被褥上画了一个显影符,慑人的黑雾一丝一缕的从被褥里串出。我用纯银的剪刀剪开被褥,被褥中央有一个黄纸包,黑色的咒字大大的写在了黄纸包上。
“这不可能!”黑泽冈田看着桌上的纸包,一下子跳了起来。“他跟我那么久,他爹是我的结拜好友,怎么会害芳子?我把他当儿子的!”
“你是不是搞错了?”黑泽也不置信的看着桌上的黄纸包。
“他的父亲和您是好友?”我坐在沙发上,看着一脸黑气的黑泽冈田。
“不错!”黑泽冈田点头,坐在了我的对面。“他父亲和我是从中学开始就在一起的好朋友!”
“哦?他也在警察局和你一起工作?”
“他三年前在一次出任务的时候,因公殉职了!”黑泽冈田眼神有些黯淡。
“哦?”我吃了一口茶果,“因为你?”
黑泽冈田一愣,低头不语,良久悠悠的叹了一口气。“他是我高中时候最好的朋友,我那个时候身体很弱,常常被同班那些流氓欺负,吹矢就一直帮我,还教我练习跆拳道,至此我再也用怕那些流氓了,这感觉真好。他因为家里的原因辍学了,而我再也没有遇到过他,以为自此两人就此错过了!”
黑泽冈田抽着雪茄,想着往事,唏嘘不已。“再和吹矢相遇,是在警局里,他和我一样是刚刚入警局的新人,我们为能再一次相遇而兴奋不已。我们被分到了一个组里,两个人一起接案,废寝忘食的破案。一起喝酒,一起升职。在一次侦查大毒枭的案件时,吹矢不幸中了埋伏,死在了乱枪之下!”
“我知道了!”我点头,拿起手边的**纸包,慢慢朝楼上走去,打开黄纸包,特殊的灰色粉末不经意的飘落,连带了一丝未燃烧完的头发,我浅浅一笑,果然,手法低劣却实在有效。
“有问题吗?”黑泽跟在我的身后,注视着我的举动,眼色深沉。
“小田切一直和他母亲一起住?”
“恩,除了住校期间,其余时间几乎都住在一起!”
“明天请他们来家里做客吧!”
“我会去准备!”黑泽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。
我漫不经心的踱步到窗边,右手一个响指,**纸包无火自燃,被我随手丢弃在窗外,化为一丝灰线快速坠落,我扬嘴浅笑,抬头望向夕阳。
答案很快就要揭晓了。
宝石花—-残忍的真相
优雅,是我对她的第一眼印象。精致,是我唯一能找出的适当的形容词。
千惠夫人如同瓷娃娃般的,跪坐在榻榻米上,手捧着抹茶,优雅的喝着。小田切坐在母亲身边,恭敬的接过母亲的用过的茶杯,以小指按桌无声的放在了茶几上,浑身流露出贵族般的气质,让人心悦诚服。
“黑泽冈田先生,非常感谢您对犬儿的照顾!”她微微低头,双手放在膝盖上。
“那里,吹矢和我是朋友,小田切我自然会额外的照顾!”黑泽冈田回礼。
“亡夫也受了您很多照顾,实在是在感谢了!听说芳子妇人身患重病,我为此深表遗憾,不知道有什么帮到您的!”
“你送来的蚕丝被,内子非常喜欢。您有心了!”黑泽冈田再次表示感谢,并且示意百合子为客人加茶。
“不知道妇人对钉子是否有研究?”我突然出声,千惠夫人一怔,觉得我甚为唐突。
“家里的修修补补都是我在做!”小田切礼貌的回答,“仓小姐有什么需要?我或许可以提供一些帮助!”
“不,我只是对于一些有着长年铁锈的长尾钉感兴趣!”我侧头微笑,优雅的喝着我的菊花露。
“不好意思我上一下洗手间!”千惠夫人稍稍站起。
我指着二楼,“客用厕所在二楼,请用!如果还有什么需求,可以叫我!”
千惠夫人看了我一眼不可置否,起身上楼。
“仓小姐是叔父的亲戚吗?”小田切冷冷的看着我。
“她是我女朋友”黑泽拽拽的勾住我,挑衅的看着小田切,小田切皱眉的看着我们,眼中流露出不屑的神情,似乎在说,真是太不检点,太胡来了!
我轻轻拨开黑泽的牵制,优雅的缓缓起身,“来吧,我们去看看芳子夫人!”旋即转身,食指放在薄薄的双唇上,“嘘!轻轻的来哦!”
四个人轻手轻脚的爬上楼梯,主卧的门被人开启,留下了细细的一条门缝。似乎有所察觉,小田切的脸色非常的惨白,汗水从额头渐渐的淌下,呼吸有些沉重。
我轻轻缓慢的推开了主卧的门,一道窈窕的身影站在了大床旁边,看着卧床的病人。听到开门声,她侧头,用眼角扫视了我们一眼,继续看着床上的人。
“母亲大人,为什么?”小田切不敢相信的低声叫着,向前走了一步。
“为什么?”她转过身,优雅的坐在了床沿上,“你问问你最亲爱的叔父,为什么?”
小田切不明所以的看了黑泽冈田一眼,后者也是满头雾水。
“你为什么要害我妈妈?”黑泽冲动的想穿越我,上前质问千惠夫人,却被我制止了。
“哈哈,害你妈妈?”千惠夫人仰头大笑,指着黑泽冈田道“哈哈,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父亲?是他,他才是罪魁祸首!”
黑泽惊疑的回头看向自己的父亲,却更坚定的看着千惠夫人,“你到底有什么企图?”
“儿子,”千惠夫人跑到小田切身边,紧紧的拉着小田切的衣领,“你看看,你睁大眼睛看看”她指着黑泽冈田,“这个人,是恶魔,是被利欲熏心的恶魔!”
“如果他是利欲熏心的恶魔,你就是被怨念缠身的罗刹!”我轻轻的说着,却震撼了每一个人的耳朵。
小田切痛苦的拉着千惠夫人的肩膀,“母亲大人,你在做什么啊!你在做什么啊!”
“是,呵呵呵,是,没错,我是罗刹,我是恶罗刹!”千惠夫人咯咯直笑,跌跌撞撞的跌坐到了沙发上,眼泪如珍珠般滴落。
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啊?”黑泽紊乱的揪着自己的头发。
“是他,是他”千惠夫人指着黑泽冈田大笑,眼神却怨毒无比,“我的丈夫吹矢,是他开枪打死的!他是为了抢夺功劳,才把我丈夫吹矢打死的!”
“不会的!”黑泽大叫,“你胡说,吹矢叔叔是被人乱枪打死的!”
“是他,有人偷偷告诉我,是他在背后放冷枪!”千惠夫人尖叫。
“父亲”黑泽拉着黑泽冈田的手臂,“你说,你说啊,不是你干的,不是你!”
黑泽冈田低着头,一语不发。
“哈哈,你说,你当着你太太,你儿子,我儿子的面说,到底是不是你!”
“母亲大人别说了!”小田切红了眼眶,将千惠夫人搂在怀里,“我们回家,回家!别说了,别说了!”
“父亲大人,你不是从小告诉我要做顶天立地的男人的吗?”黑泽拉着黑泽冈田的手,大力的摇摆着,“你不是说要做个警察,做一个正义的人吗?..............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正义吗?”黑泽眼睛发红,如同斗牛,血红的双眼怒视父亲。
黑泽冈田缓缓跪倒在了地板上,朝着千惠夫人低声道:“对不起!”
黑泽不敢相信的朝后退去,跌坐在了地上,小田切一声叹息,搂住母亲不语。千惠夫人愤恨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黑泽冈田,咬牙切齿的说,“对不起能换回我丈夫的性命吗?”
“我的妻子是无辜的,请不要折磨她!”黑泽冈田再次磕头。
“哈哈,我丈夫哪?”千惠夫人狞笑,“我是故意的,我就是要害得你妻子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,我也要让你饱受亲人惨死的痛苦!”
“母亲大人,够了,够了”小田切跪在地上搂住千惠夫人的肩膀,“真的够了!你放过芳子夫人吧,真的够了!”
“你这个不肖子,你认贼作父,你还帮他说话?”千惠夫人狠狠的抽了小田切一个耳光,同时重重的打在了众人的心头。
“你妻子是第一个,你儿子是第二个,而你,将会是最后一个!”千惠夫人怨毒的看着地上的黑泽冈田。“我要你饱受折磨,痛苦而死!”
“够了!”小田切大叫一声,从地上一跃而起,“我说够了!”他红了双眼,眼泪从眼眶中喷涌而出,“父亲,父亲大人……….”
“小田切,住口!”黑泽冈田睁大了双眼呵至小田切。
小田切张了张口,痛苦的捏紧了双手,大口的喘气,压制自己的情绪。
“说,你说,有什么不可以说的!”千惠夫人怒喝。
“父亲,父亲”小田切痛苦的闭上了双眼,“父亲是卧底!”
“什么?”千惠夫人质疑的看着儿子,而黑泽冈田也痛苦的颓废的坐在了地上。
“父亲大人是那个毒枭的卧底,是局长亲自下命令秘密处决父亲的,而执行人是叔父大人,对外宣称父亲因公殉职!”
“不可能,这不可能”千惠夫人不敢相信的呆呆的坐着,脸色灰白,六神无主的模样。
“是真的,所以,母亲大人请停手吧!请停止这不切实际的报复吧!”小田切跪倒在千惠夫人面前,泪流满面。
“没关系,一切交给我就可以了!”我的声音虚无飘渺,却又如细丝般钻入每个人的耳朵里。
正文 第三十一章 归国
“茜茜,这是什么?”仓师傅拿着手里的名片,翻来覆去的研究。“杨琳是谁?新的预约客人?”我把玩着宝石花,“飞机上遇到的,很和蔼的一个老太太!”
手上的宝石花突然被人拿走,我抬头。师傅仔细的研究着宝石花,嘴角不经意的微微上扬,“没有想到竟然有这样的意外收获!”
师傅将宝石花丢还给我,将我搂在怀里,坐上靠窗的摇椅上。我小心的查看宝石花,细细的观赏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摸样。不知道为什么,我会如此在意它,感觉和它似曾相识,熟悉的触感,让我的心悸动不已。
“很喜欢?”
“恩,非常喜欢,感觉找到了遗失很久的珍宝!”
“呵呵!”师傅宠溺的摸着我的头发,指尖顺着发丝流动,“终究是逃不过的!”
“什么?”我回头看着师傅,师傅眼眸深处有一种我不懂的流光闪过,转瞬即逝。
“没什么,怎么会在飞机上认识那个老妇人的?”
“唔,她坐在我旁边,觉得我旗袍的手工很好,然后就开始聊了起来。我们聊的很开心,原来她的儿子是糕点师傅啊,会做很多糕点,呵呵....”我掩嘴吃吃的笑着,师傅无奈的点了我鼻头一下,“你呀!”
“师傅,你看!”我从一边拿出锈迹斑斑的五行钉,师傅看了之后,微微皱眉,“此等邪物还是处理掉为好!”
“这次日本的生意就是这个,我破除了五行钉的诅咒,但是对于这个钉子却毫无办法,嘻嘻,只能麻烦师傅出马了啊!”我将钉子放到了师傅手上,欢快的起身,“师傅,我约了宝宝吃饭,今天晚上不会来了哦!”
“自己小心些!”师傅微笑的看我出门,而后低头开始着手破除五行钉的怨咒。
匆匆忙忙来到相约的酒店,宝宝和黄伺晋早已等在门口翘首以待了,宝宝见了我,兴奋的挣脱黄伺晋的牵制,向我跑来,一头扑入了我的怀里,“茜茜,你迟到了!”
“呵呵,我路不熟悉啊!”我甜甜的笑着,捏了宝宝肥嘟嘟的脸颊,“宝宝想不想茜茜啊!”
“想啊,茜茜好久都没有来看宝宝了!”宝宝嘟起嘴,拉着我的旗袍下摆,不满的来回摇晃着。
“宝宝!”黄伺晋呵斥着宝宝,将他的手从我下摆处拉回,不自然的将视线别到其他地方,“仓小姐,你好,好久不见!”
“恩,黄大少好久不见!”我甜甜的笑着,将宝宝搂在了怀里,宝宝立刻反手搂住我,将脑袋依靠在了我的肩膀上。“我饿了,我们去吃东西吧!”
黄伺晋点头,一语不发的在前面带路,我和宝宝嗤嗤的笑着,两个人恶作剧的交换着眼神。黄伺晋带着我们进入酒店的西餐厅,立刻有侍应生将我们领到靠窗的位置,满脸含笑的将菜单递了过来。
“黄先生好,我们今天的澳洲龙虾很不错,您是否要尝试一下?”
“恩,拿个龙虾炒饭给他!”黄伺晋用下巴指了指宝宝,宝宝正和餐具玩的不亦乐乎。黄伺晋看着我,“你吃什么?”
“有什么推荐啊!”我翻看着菜单,都是洋文,好讨厌。“我要中文菜单!”
“对不起,我马上帮您更换!”侍应生立刻转身去取中文菜单,黄伺晋看了我一眼没有做声。
“小姐,你的菜单!”
“给我一份烟熏煎鸭胸配布列塔尼式烩土豆,还有一瓶白葡萄酒!”黄伺晋随意的说着。
我慢慢翻看着菜单,百无聊赖的打着节拍。“恶魔……….呒,这个是什么?”
“恶魔是我们店里特有的甜点,糕点师精准的调配出各式巧克力组合,融入蛋糕与奶油中,将浓度不一样的巧克力磨为细粉,再重叠制出,所制成的美味,呵呵,这个可媲美巴黎百年巧克力名店中闻名遐迩,同样以巧克力制作出的‘歌剧’!”
“我要奶香蘑菇面包,红豆柠檬奶香糕,奶汁布丁,珍珠泪还有恶魔”我将菜单阖上。
“小…小姐…您点的都是点心!”侍应生吃惊的看着我,有些不肯定的看了看对面的黄伺晋。
“你下单吧!”黄伺晋示意道,侍应生这才收回菜单离开。
“你不吃主食对身体不好!”黄伺晋看了我一眼,略微有些不赞同。“甜食适量就可以了!”
我微笑,没有反驳,自顾自的和宝宝玩起了刀叉大战,引得其他食客的侧目。
菜很快的就上来了,用银勺小口的挖着恶魔,入口连绵丰厚的口感,层次分明,回味不断。恩,满分!奶汁布丁,苹果切的薄而爽脆,浓浓的奶香飘香一室。
宝宝很快的放弃了眼前的龙虾炒饭,转而和我抢食桌上的甜点,侍应生身后跟着一位年轻的厨师,走到了我的面前,“小姐,这位是我们的特级甜点师,想和您见上一面,感谢您今天的惠顾!”
“小姐,不知甜点是否合您胃口?”年轻的厨师微微鞠躬,和煦的微笑在他脸庞绽放,犹如一道美味的甜点。
“女人有两个胃,一个用来吃饭,一个用来吃甜点。”我朝他绽放最温柔的笑意,“而我两个都是用来吃甜食的!那甜甜美美的味道,那精致可爱的外表,甜点就像一缕挥之不去的初恋情怀,永远萦绕在女人的心头。”
“在正式的西餐中,甜点总是最后出场,也是最让人期待,法国人甚至认为缺少甜点就算不上一顿完整的西餐。如果说前菜相当于冒号,引出下文,那甜点无异于句号,华丽甜美,给予你我最完全的满足。”甜点师接着说,脸上的笑意更深,眼睛闪动着璀璨的亮光。
“你好,我叫杨崎!”他伸出手,礼貌的看着我。
“仓茜茜,”与他交握,感觉他手中不一样的力量。
“感谢你的惠顾,希望能再次为你服务!”他礼貌的鞠躬,转身回去厨房。
第三十二章 (特别篇)浮生若梦——梦缘
雨后的小巷温润而清雅,仿佛一株洒过水的君子兰。青石板仿佛被浸润了一般,透着满足的淡淡光泽,甚至映得出一丛丛的青苔,好像旧旧的铜镜子。“今天店里没什么生意嘛……”刘甑雄抓抓头,没话找话地样子。
我看他一眼,并不说话。起身,去到厨房里,端出一个小小的白玉茶盅来,放在了他的面前。
“哎?这又是什么?”刘甑雄挑起眉毛,有些好奇地看着茶盅里的东西。
那是一个普通的官窑茶盅,里面的水清而无色,漾出净透的光;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立体白色方块静卧茶盅底部,样子看起来象块方糖。
“清泉白石,请用。”我略微颔首,笑意淡淡,却也不看他,只自顾自的说起来。
“清泉白石,清泉是惠山泉水,白石则是用核桃松子去壳去皮,取其肉捣烂和上面粉,做成一块一块,色乳白,与茶水同饮,称为‘清泉白石茶’。元代倪云林先生独创,我只是在书上看到,好奇学着做罢了。”抬头,望向呆楞着的人,我依旧淡淡地笑着。
“呃……你今天很多话。从前我问你,你都不太爱搭理我的。”他又抓抓头,希奇地端起茶杯,一只粗大的手笨拙地拾了茶盅边的小勺子,轻轻舀起了那块“白石”。
“你明明有事找我,却不说,那只好换我说。”我耸耸肩,无奈的样子。
楞了楞,把几乎要送到嘴里的那块小“石头”又放回了杯子里,他极其不满意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缎盒子,送到了我面前——“诺,给你。别告诉我里面又有冤魂啦吊死鬼啦什么的,是个朋友的东西,有些蹊跷,托你看看罢了。事先说好了,没得报酬。”然后,才悻悻地重又拿起勺子小心品茶。
是个很不起眼的盒子,巴掌大小,不廉价却低俗。我看着它。可是……
盒子里透出一丝淡淡的忧愁,仿若一缕烟,一丝气息一般的,透过盒子的缝隙渗透出来。
不是个普通的东西,但是……没有恶意。我打开了盒子。
偌大的盒子里,只一个小瓶子而已。拇指大小,珐琅嵌丝的身子,口小肚大,绘有两个圆滚滚的小娃娃,正嬉戏玩耍;瓶口一个小巧的精致盖子,光彩夺目,顶端镶嵌了一颗小小的黑珍珠。轻轻执起,托在掌心,轻若无物;一合拢手掌便完全没入,掌心圆润舒适——可是……忧愁,还是忧愁。我能感觉得到,那种哀伤透过我的掌心,随着经脉徘徊不已,久久不去。我警惕地看着它,想要窥探它深藏的东西。而敏感如我,却不觉得它有丝毫的敌意,也闻不到一丁点至阴之气,相反,在掌心里久了,竟温润起来,让人觉得欣慰。
“呃……我查过资料,是个鼻烟壶。对吧?”对面的人试探地问我。
“恩,宫廷珐琅彩,还是内绘的……真……不普通。”我没有看他,左手在桌面下轻轻画出个符,却依然无法看清楚它。
对面的家伙咕嘟咽了下口水,嘀咕着:“你怎么知道是内绘的?简直赶上X光了……”
终于,我有些颓然,将手中的鼻烟壶小心放回盒子。抬头看向刘警官,认真地询问:“你刚才说这东西有些蹊跷,是什么意思?”
“唉,说起来有点糁得慌,”刘甑雄手指不满地磕了下桌子,“我一个朋友去北京玩,从琉璃厂那里低价淘换来的。他原先很喜欢,放在枕头下边睡觉。可是放了三天,一到半夜就听见清清楚楚的叹气,一声又一声的,把他给吓得不轻。想卖掉,又舍不得,就交给我让我想想办法。我在枕头边放了半个月,支棱着耳朵睡觉都不敢睡得死,偏偏什么都没听到。于是我想,你可能……”
我咬唇,再次深深看向那个小巧的鼻烟壶。
“吱呀~”一声,我回头,正看见师傅站在我身后,目光轻轻落在了桌面上。他的笑容消失了,目光中笼罩上了一层恻然,悄悄抿紧了唇,摇头,叹气。然后,转头看着我笑笑:“究竟年轻些。”
“师傅~~~”我撒娇着转身,手臂缠上师父的脖子,不认输地左摇右晃。但是心里却着实不服气,为什么师傅只看一眼就明白了,我却……
师父笑了,手臂环上我的胳膊,轻轻抵住我的额头:“有客人在,也不害臊。东西留下吧,在身边放几天就好。”拍拍我的头,他宠溺地拧了下我的鼻尖,抬头对桌边死瞪着我们皱眉头的刘警官笑一笑,转身向里屋走去。我可以感觉得到,师父在走进里屋后,又不易被察觉地轻轻叹了口气。
送走了刘甑雄,我回到桌边,再次拿起那个精美的珐琅鼻烟壶,仔细端详着。壶身上的两个小娃娃正玩着斗蟋蟀,连蟋蟀的腿都清晰可见,做工真的可以说是登峰造极。我右手一挥,鼻烟壶轻抖了一下,随着我画出的符,慢慢浮动在了空中。我闭上眼,内绘的图画和外面的一模一样,只是左边穿着**衣服的小孩,和右边穿着黑色衣服的小孩,各自放在身后的手心都紧紧攥着个什么东西。
正在我努力想看清楚它的时候,鼻烟壶却整个旋转起来,转得激烈又突兀,完全让我失去了控制。我赶忙睁开眼睛,伸出左手的食指轻点了一下小小的壶盖。仿佛感受得到我的安抚,它转得越来越慢,越来越慢,终于轻轻躺回了我的手心。
低头,若有所悟。
——清冷的夜,月光映照着檐角的兽。一双沧桑的眼,老泪纵横。桌上,是一个珐琅彩的鼻烟壶。
——“咣当!”烈日炎炎的午后,伴随着充满了愤怒的喘息声,一柄玉如意被重重地砸在了地上,粉碎。案边,是一个珐琅彩的鼻烟壶。
——两个差不多大的小娃娃,哈哈笑着趴在一起,四只小脚丫一晃一晃的。身畔,是一个珐琅彩的鼻烟壶。
连着三个夜晚,从梦中醒来的我,泪流满面。
第三十三章 (特别篇)浮生若梦——梦魂
“咚咚咚~~”一阵敲门声传来,我早已准备停当,起身,给香炉蓄上一把荷花香,望了望镜子里的自己——这件荷花旗袍许久没有穿了,但却依旧簇新的一般。纯白色的纺布简单清爽,只在旗袍的下摆,有一朵水墨风格的荷花含苞待放,衬着一片碧绿的荷叶,很是好看。特地换上的软底绣花鞋,也是荷花的嫩粉,绣了金色的丝线,丝丝缕缕。从容地打开了房门。
门口,站着一个二十五岁上下的年轻人,身后是这两天一直呆在我店里蹭吃蹭喝的刘甑雄。
年轻人有着不同与年龄的冷静和专注,清秀而挺拔,修长的眼眉,穿着一身的休闲服,却有种莫名的威严,让人望而生畏。哦,左边眉心有一点朱砂痣。
“请进,欢迎光临本店。”我笑着让客人进屋。桌上温热着的,清泉白石依旧。
“你怎么知道这壶还有一个?”轻啜一口茶,年轻人优雅地放下茶钟,抬头问我。
“缘分。”我并不笑,静静地望着对面的优雅男人——好一派皇家气质。
“嘟嘟嘟~~~”警官先生的对讲机在很适当的时候响了。
“我刘甑雄,有话就说……抢劫案?……柳东大道……好……马上到。”关掉对讲机,刘警官一脸的不可思议,“……奇怪,柳东大道我不记得有银行啊……两位很抱歉,公务在身。你们二位好好聊吧。哦,阿新,你……算了,小心点。有事拷我。”欲言又止的他,飞速披上了外套,急匆匆地走了。走到门口,却退回来把他的清泉白石茶一仰而尽,对我一笑。然后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“很好。省得我去想一些很难想的借口,”我松口气,起身,在门上挂了“店主不在,恕不接待”的牌子,轻轻把店门合上了。转身看他,那男人有一些些的疑惑,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怀疑和恐惧,只是探究地看着我。
“是你安排刘警官离开的吗?有什么事不能当着他的面说?”
“缘分。”我勾起嘴角,颔首屈膝,行了一个古代女子的标准礼,“尊贵的客人,皇室的后裔,请屈尊随我来,我们内堂里说话。”然后也不看他,起身,缓缓向内堂走去。他楞了一楞,紧抿了唇,跟着我进入了内室。
这是一间幽静的屋子,房间四周都用金色的上等宫纱装饰,没有窗户,室内的角落里共有七盏高架油灯,每个灯有七个灯芯,所以映照得房间很亮。除了这些灯,房间的正南方,放着一个供桌,供桌上的一方丝帕上,卧着一个漂亮的珐琅彩的鼻烟壶。
“请尊驾将另一只鼻烟壶取出,使两壶并列。”我双手合十,默念咒语。
男人没有犹疑,由怀中取出了一块重绢,一层层打开,出现一只一模一样的珐琅彩鼻烟壶。他缓步向前,不由看我一眼,在我鼓励的眼神下,将那只珐琅彩鼻烟壶,轻轻地放在了供桌上。
供桌上,两只一模一样的鼻烟壶。
“达呀塔噶得噶得,巴拉阿噶得,巴拉阿桑噶得,菩提索哈。”我的声音不急不缓,由口中念出,四周的灯光幽幽变暗,共四十九颗灯芯暗而不灭,散发出昏黄的光。
话音落地,一声长长的叹息,从供桌上清晰地传过来。那两只鼻烟壶缓缓从桌面上竖起,两颗黑珍珠摇晃了几下,同时从壶口漂浮起来,悬浮在了空中。鼻烟壶里,一缕青烟和一缕白烟窜出来,在空中紧紧缠绕,明暗交替。片刻过后,合体的两缕烟雾渐渐清晰,幻化出了一个清晰的魂魄来。
那魂魄着一件簇新的太监朝服,右手平端一顶朝帽,神色苍白却安详,只是眉间一片深深的忧愁和悲痛。
又一声叹息,让阵外的我,不由身心为之一颤。正一正心神,我的声音低沉地流动起来。
“既为魂魄,缘何百年不散?若为魂魄,缘何声声哀叹?缘在今日,主仆皆至。有什么冤屈苦楚,还不道来。”
只见那魂魄缓缓抬起头来,朝四周扫视,最终,视线定格在了客人所站的位置。他的眼睛湿润了,呆呆地凝视着客人,他久久没有动静。良久,颤抖着把手上的帽子置于一边,倒头便拜,不停地开始磕头。如果真的是磕在地上,这样的磕法,想必额头是早已鲜血淋漓。
“皇……皇上……奴婢……奴婢……皇上”,那魂魄一边叩头,一边涕泪交纵,语不成声。
客人虽说有一定的心理准备,可是此时还是不知所措地看了我一眼。我向他点头,示意他默认身份。由于这位客人与那魂魄口中所称的“皇上”容貌非常相象,魂魄这是认错了主人。也罢也罢,既然是来解这魂魄的心结,那便将错就错了吧。
于是,“皇上”回头看着那魂魄,轻轻抬手:“爱卿平身便是了。”
那魂魄听得此话,连忙爬起来,拾起帽子戴好。一双老泪纵横的眼,深深望着眼前的“皇上”,似有千言万语,但是却哆嗦着嘴唇,一句都说不出来。
看着这样一个老人,“皇上”也不由动容,即使他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,但是却也自然地对着那魂魄说:“有什么话,你就说把。”
“皇上……奴婢从没有想过,还能有看见皇上的一天……皇上,奴婢只是想……想告诉皇上,奴婢是皇上忠心的臣子,是皇上永远的朋友……不论发生什么,奴婢只想一辈子侍奉皇上……请皇上相信,请皇上一定相信……奴婢,从来没有,从来没有欺骗过皇上、背叛过皇上……奴婢在这对壶里徘徊了百年,就是想问皇上一句,皇上,您信不信奴婢?”
那个悲伤的老人,一字一泪,一句一哭,一双手紧紧抱拳,躬身而立,全身颤栗。他头也不敢抬一下,只是不停地说着,不停地哭泣。
“皇上”动容地听着,没来由地也觉得悲伤,也觉得心痛起来,于是说道:“我信。”
魂魄猛然抬起头来,两只眼睛绽放出异样的光彩。他一对老眼充满了期待地,紧紧盯着这假冒的“皇上”,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“我说,我信。”“皇上”用十分确定的口气说道,还对着老人重重点了点头。
老人的脸色突然变得释然,仿佛卸下的是一个背负了许多年的沉重包袱。“啪”地一声,房间周围的七七四十九盏灯全部亮起,瞬间照得房间如同白昼。魂魄骤然幻化成一缕清烟,绕着那对鼻烟壶转了三圈,又飞到“皇上”的身边,转了三圈,然后便从容地飘荡到了我的手心,成为一簇跳动的绿色火苗,安静且祥和。
我将火苗引入封魂袋,抬头便对上“皇上”询问的目光。不愧是皇室的后裔,如果是寻常人见到这样的鬼怪魂魄,怕是早就吓坏了,可是他就是有一种气定神闲的风度,仿佛从不担心任何东西会伤害他似的。我赞赏地看着他,相视一笑。
第三十四章 (特别篇)浮生若梦——梦回
那就代表,连你,我也不能信了。’太监望着皇上日渐憔悴的脸,心疼不已,双手接过鼻烟壶,揣在了胸口,揣在了心里。他想,他对皇上的忠诚,天地可鉴,他一辈子都不会收到那另一个鼻烟壶的。又过了十年,皇上虽然只有四十岁,但是身体渐衰,形容憔悴。太监服侍皇上事必躬亲,竟已满头华发,虽只年长皇上一岁,却看似花甲老人。终于有一天,这个服侍了皇上三十年的老太监,收到了一个锦盒。”我不由听停了下来,对面的客人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。我叹口气。
“老太监不用看就知道,是那另一个,一模一样的,珐琅嵌丝鼻烟壶。”
空气陡然沉重,我们都没有说话,静静喝着手边的茶,只有茶香四溢。
“那……后来呢?”客人抬头,终于问起。
“老太监望着那个鼻烟壶,老泪纵横。他服侍皇上起居几十年,皇上的奏折都是他在整理后才交给皇上批阅。三天前的一天,他无意掉落一本奏折,奏折里附了一封皇太子企图逼皇上让位的告密函,逆党名单里,赫然有老太监的名字。老太监看了一遍信函,把信照原样折好,放回了奏折里,还把这本奏折放在了最上面。然后,垂手站立在一边,就这样看着皇上坐下,批阅如山的奏折。皇上很快批阅掉了第一本奏折,继续批下面的,没有任何特别的反映和动作。老太监感激地为皇上斟茶,觉得自己没有做错,皇上依然是信任自己的,信任了三十年,也还将继续信任下去。他愉悦的心情持续了三天,直到他收到那只鼻烟壶。”
“……写告密信的是皇上另一个儿子吧,企图逼宫的也是他吧。顺便除掉老太监,才好摆布他的父亲,是不是?”客人思考片刻,立即下了决断。
不愧是皇家后裔,对阴谋的直觉判断,竟如此准确。我苦笑。
“这其实不重要,不是么。重要的是……皇上附信,信上只潦草画了在草丛里跳跃的一只蛐蛐儿。皇上这是让他远走高飞,走得越远越好,念在主仆之情,愿意放他一条生路。老太监带泪而笑——既然皇上不信他了,与其活着让皇上忧心,倒不如死了干净。于是,一杯毒酒,了断了自己的生命。却由于一颗被怀疑的赤胆忠心久久无法平息,魂魄一分为二,分别羁留在了这两只鼻烟壶里,一待就是百年。”
我终于说完了这让我沉重的故事,大松一口气。对面的客人,也低头沉吟。
“该我问你了,第二只鼻烟壶,是我告诉你在哪里的。你是怎么得到第一只鼻烟壶的?我不相信是你从琉璃厂碰巧买到的,壶上有你厚重的气,你应该持有一段日子了。”
客人抬起头来,眼睛里除了泪,突然有了光彩。
“我父亲于一年前去世,他临终前将这个壶交到了我的手里,只说要好好保存,壶还有一只,只是遗落了,要我一定找回来。说这壶里有祖先的一段故事,我若是有缘,则能知道这个故事;如果无缘,则继续转交给我的儿子。他老人家说,故事的灵犀,就在一个‘信’字上。”
我愕然: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是的。我想,那位皇上,是信任老太监的。他意识到自己将退位,而他的儿子必定不会善待老太监,于是才借鼻烟壶,想把老朋友逼走,保他一命的。不料……所以,其实我并非自作主张化解了老太监魂魄的心结,只是……这份信任,无辜晚了一百年,罢了。”
原来,是这样啊。
温暖,同时在我们的心中荡漾开来。
“哎呀!搞什么飞机,明明是柳西大道抢劫案,而且,只是抢了老太太的手提包罢了,兴师动众的,还以为是银行抢劫案……”门开了,刘甑雄骂骂咧咧地推门进来,看着我们。
“你们……你……”他突然看着我,“好像,有什么不一样……你们结束了?事情解决了?我有错过什么精彩内容吗?”他抓抓头。
“没有,老刘,我想我们该走了。哦,这个,送给你。还有,我会另给壶配盒子的。”客人微笑着,从拇指上摘下一个玉扳指,放在了桌上。然后微微鞠躬,拉上莫名其妙的刘甑雄,大步流星地走了。
晶莹剔透的玉扳指在夕阳下,散发出迷人的光线。
映照着我旗袍的下端,那朵早已悄然盛放的荷花,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涟而不妖。
第三十五章 永不凋谢的玫瑰
悠扬清雅的乐曲飘扬在环境优雅的西餐厅内,正值下午茶时间,餐厅内三三两两的坐着一些客人。餐厅的一个角落里,坐着一位身穿藕荷色旗袍,头发挽起的清丽女子,女子对面坐着一个身穿白色POLOT恤,长发随意扎起的男子,男子虽然长得并不特别英俊,浑身却散发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,吸引着众人的眼球。
“师父,这里的恶魔很好吃吧!”我咬着小小的银勺,俏丽的笑着。
仓师父小小的抿了一口蛋糕,微微皱眉,小小的反复咀嚼着,良久撇了我一眼,“不错!很特别的感觉!”
我眼内满含笑意,小口的品尝着厨师推荐的西米露布丁,小小的咖啡杯里底部铺满了甜而不腻的豆沙,夹着厚厚的西米露,上面铺着薄薄的一层蛋黄酱,用勺子混合着西米露和豆沙而食,口感让人回味无穷。
“仓小姐!”熟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,我抬头对上一双温和却难掩犀利的眼眸,香甜的味道从他身上传来。
“杨先生,您好!”我点头,礼貌的微笑。
“这位是?”他侧头看着仓师父,神情略微一呆,眯起双眼,细细的打量师父,渐渐的嘴角扬起一丝微笑。
“家师!”
“您好!”仓师父骤然挺立,微微鞠躬,双手合十放于胸前。
“你好!”杨崎微微点头,同样的双手合十放于胸前,却没有鞠躬,“真没想到,竟然会在这里遇到!”
“是啊!”仓师父双眼发光,脸上散发出谜样的光芒,“您怎么会在这里的?”
“说来话长,日后有机会在细谈吧!”他朝我点头,转身朝厨房走去。
“我在##街##小巷,开了家古董店,请一定拨冗光临!”师父含笑的目送杨崎里去,轻声的说着,远走的杨崎头也没回,脚步轻阀的步入了厨房。
我来回打量师父和消失的杨崎,大大的眼珠来回转悠,慢慢的吃着布丁。仓师父用手点了下我的鼻子,“在想什么?”
“师父……..和杨崎…..是旧识吗?”我轻声询问,小心地打量,试探着师父的反映,观察他的神色。
“不算旧识,但是………”仓师父浅浅一笑,风情撩人的单手支着下巴,“很有认识的必要哪!呵呵,估计会很有趣哪!”
仓师父的举动引起一阵骚动,不少怀春少女倒吸冷气,娇羞的偷看着仓师父,双目含情的看着良人。而同时又不忘以眼神杀伤我着无辜少女,若眼神真能伤人,估计茜茜我早已遍体鳞伤,倒在血泊中了。
“师父,我们走吧!”小声的祈求着,实在受不了店内诡异的气氛,师父了然的点头。
“走吧,的确很多东西要准备了!”
按照师父吩咐,我一回小店,立刻焚香熏蒸,沐浴净身,所有的角落都清理干净。师父小心的从柜子里拿出珍藏的繁花茶盅,细细的擦拭着。繁花茶盅是师父的几个宝贝之一,半透明的碧绿茶身上细细的镶嵌着黑色的滕脉,沿路开出各色花卉,杯口一挑细细的黑线作为镶边,做工极为精致细巧。
师父吩咐我用无根之水,配上丹桂,荷花尖,薄荷和美人兰熬出一壶香气四溢的花涧露。再将新鲜的小朵贡菊放在砂锅内用大火和文火熬煮,放入鱼胶后分别盛在陶瓷的勺子内,勺子底部放些剁碎的枸杞,再上面放几片贡菊的花瓣,然后放到冰箱里冷却。待凝结成冻后,从勺子内取出放入准备好的白瓷盘中,装成菊花状。
将准备好的菊花糕放在八仙桌上,热滚滚的花涧露放在繁花茶盅边。师父早已落座在侧位,主位却空摆着,似乎为客人留着。
“仓师父,今天有很重要的预约客人来吗?”我依在师父背上,师父难得穿上纯白的长袍,赤脚坐在椅子上,而我身着黑色镶金的绘有麒麟图腾的古款旗袍,头发用金色发簪牢牢的盘住头发。
“恩,很重要的客人,却不是预约的,是我邀约!”
“杨崎?”我大胆的揣测,师父赞许的看了我一眼。
我扬眉看着师父,杨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,竟然让师父如此刮目想看。
“叮铃!”小店的铃声被敲响,客人上门了!
茶!”杨崎手捧繁花杯,品着我特制的花涧露,一脸满足的笑着。“许久不曾品到如此甘醇清幽的花露了。”顺手夹了一块菊花糕点,放到口中细细的品尝,“沁凉解暑,陪着花露,堪称极品啊!”
我抿嘴轻笑,“你还真是会吃那!”点燃一炉樊香,为他们斟满杯中香茗,乖巧的坐在一旁。
“您怎么会出现在此地?”仓师父静坐一旁,端着繁花杯脸色恭敬的看着杨崎。我越发的好奇杨崎的真实身份,为何会让一向随意倜傥的师父如此的恭敬对待?
“哎,说来话长,不过我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那!”杨崎放下茶盅,“难道这里还有什么是你所留恋的?”
“呵呵,不错,还有一些未完成的事情”仓师父浅然一笑,“有什么我可以帮道您的吗?”
“我在寻找一种永不凋谢的玫瑰!”
“永不凋谢的玫瑰?”我诧异的开口,“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会永不凋谢的吗?”
杨崎脸色一紧,黯然的叹着气,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盅,“是啊,找了哪么就都没有找到.............哎。”
“呵呵,也不尽然”师父微笑的看着杨崎,“我想知道,您需要这不凋谢的玫瑰做什么?有什么缘由吗?”
杨崎叹了一口气,眼光落在了泛着晶莹茶色的繁花杯,思绪飘落在不知名的记忆中。(以后的第一人称我指的是杨崎)
我是汶莱山的后主,金麒。麒麟中,麒为雄,麟为雌。麒为主,麟为后。
我的出身意味着恩泽降世,山神为了祈福,西方的银麒麟族主动求亲,将他们刚生出的银麟送来和亲,作为我的储妃。
我不喜欢她,怎么会有长得那么丑的麟?全身上下白兮兮的,毛发如此之短,凌乱的布于周遭。我后来才知道原来她也嫌弃我,她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矮成这样的君主。
我们就这样互不理睬,互不说话,互相无视对方的存在。直到我们即将举行盛大的储妃钦点大典,我们再次在御花园里相遇,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,那在阳光下,散发着阵阵银色光晕,柔和的眼眸不经意的出现在她水汪汪的眼睛里闪现,她的再次出现竟然让我如此的惊艳。
我珍惜的和她相处的分分秒秒,她如此善良美丽,让人心动。我今生最大的幸运就是能够得到如此温柔体贴的麟做妻子。而她独爱甜食,所以我在闲暇时分,觅得各地美食的食谱,为她准备每日午后的甜食。我不准别人告诉她,告诉她这些都是我做的,每次看到她品尝甜食后满足的笑意,我都会觉得特别欣慰,我怕当她知道是我做的之后,她会拒绝我的食物,我害怕被她厌恶和拒绝,我非常恼怒,恼怒我的年幼无知,让我现在如此的悔恨不已。
随着储妃钦点大典日子一天天的邻近,她眉头愈加的紧皱。难道,难道她真的如此怨恨我,厌恶我吗?我的心一日日沦落,心逐渐坠入谷地。我不由借酒浇愁,希望能够忘却现实中的一切。
夜凉如水,虽然喝了多瓶陈年佳酿,但是我的脑子仍然清醒。我能感觉一双温柔的手,为我添置锦被,我睁开眼,一双柔顺如水的眼眸出现在我的眼前,满满的都是我的身影。
“你醒了?”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我,向后退开去,一脸的惊慌,“我…我先退下了!”
我突然抓住她的手,怎么可以让她如此离开,将她紧紧搂入怀中,听到她轻声的惊呼,清脆如同黄鹂,世间难道还有比她更好听的声音吗?
从此我们的关系变得如胶似漆,令人羡慕的佳偶。谁曾想,好事多磨,银麟为了我,中了黑暗界的魔咒,迅速的衰老,我查遍了所有的的藏书,知道是由永不凋谢的玫瑰,才能解救她,破除魔咒。我为了能寻找这不凋谢的玫瑰,来到凡世间,不断寻觅。
我呆呆的看着杨崎,他竟然有着如此高不可攀的身份。他的出现代表福泽,他的选择代表血流成河。他选择君王,选择一个国家的强盛活衰弱。而此刻的他,却专情的让人不敢置信,他高高在上的代表,世间万物的主宰,却有着如此柔情似水的一面,我想他的王妃有此伴侣,夫复何求啊!
“仓先生,您是否有什么办法,可以找到不凋谢玫瑰吗?”杨崎带着期待的目光看着仓师傅。
仓师傅点头,慢慢的看着我,“茜茜,这就要靠你了”
第三十七章 永不凋谢的玫瑰2
优雅的老妇,英俊的男子。男子温柔的为女子倒茶喂食,老妇娇羞的掩嘴而食,画面怪异却散发温柔的情意。“我的王妃,银麟”杨崎含情脉脉的看着一旁的老妇,似乎在他眼眸中,老妇是最美丽的青春女子。
“我们见过面了!”老妇低眉朝宛然一笑,“仓小姐,您好!”
“呵呵,真没想到,我们那么快可以见面”我俏丽的笑着,将刚做好的芙蓉酥递给她,“请尝尝看我的手艺!”
老妇银筷轻夹,小心的放入口中咀嚼品尝,许久之后,嘴角扬起如花般的微笑,瞬间整张脸都生动了起来,美丽的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。“很好吃,甜而不腻,口感细化爽口,却又脆而不软!好手艺!”
老妇杨琳夹起一块芙蓉酥喂到杨崎口中,“你也试试看!”见杨崎深情的吃下糕点,立刻娇羞的放下筷子,不敢直视身边的杨崎,脸上红晕浮现。
“仓师傅,您说茜茜能破除魔咒是真的吗?”杨崎看着我,眼里满含期待,而杨琳也紧紧的看着我,双手紧张的绞在一起。
仓师傅双手合十放在胸前,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顺的披散在肩膀上。他缓缓睁开双眼,“王妃,中的是怨咒!”
“很厉害吗?可有破解之法?”杨崎焦急的询问着,满脸的担心。
“是”仓师父再次阖上双眼,“只是很难!”
杨崎与杨琳面面相视,最后互相抓住对方的手,紧紧的握住不放。“只要能为爱妃破除这毒咒,我什么都愿意做!”
师父缓缓的从他的莲花座上站起,面朝天窗,做礼佛状。沉思了片刻后说,“我需要麒麟王的一滴心尖血,茜茜的眼泪和麒麟王亲自做的能自己盛开的糖果玫瑰花!”
“自己盛开的糖果玫瑰花?”杨崎喃喃自语,陷入沉思,而杨琳则担忧的看着眉头紧锁的杨崎。
“我的眼泪?”我呆呆的看着师父,有些不知所措,师父这两日不见我,也完全不和我说话沟通,这是从来没有的,为什么我的眼泪可以破咒?
师父没有言语,手捏静心决,慢慢对上我的眼睛,“去将繁花杯拿来”
我点头,从师父的小柜子里,将里面的繁花杯小心的捧出,放到师父面前。师父缓缓伸手拿出一个杯子,慢慢的摩挲,渐渐的繁花杯上繁花盛开,隐约散发阵阵香味。杯身渐渐变得纤细修长,繁花如同滕脉围绕杯身,蜿蜒而上。繁花杯变成了修长的百花瓶,我惊疑的看着师父,师父对着杨崎道,“请您去厨房做花吧!”
“我需要一些材料?”杨崎起身。
“都在厨房了”师父看着杨崎,“请尽快完成!”
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,我不时为杨琳添茶,两人都焦急的等着杨崎。终于杨崎从厨房那里走了出来,眉头紧锁,手中拿着一支花,一支透明的玫瑰花,花瓣紧紧合拢,一支含苞待放的水晶玫瑰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
“好漂亮啊!”我惊呼,满脸羡慕的看着他手中的玫瑰,做的好精美,好逼真啊。
“可是玫瑰是红色的,而这支糖果是透明的,根本就不像!”杨崎皱眉,一脸的不满意。
仓师父示意杨崎将花插到繁花瓶中,而后仓师父看着他,将繁花瓶放到他的面前,“我需要你的一滴心头血!”
“王!”杨琳担忧的看着自己深爱的人,双手忍不住拉着杨崎的双手。
杨崎拍着杨琳的肩膀,安抚着她的情绪,他接过仓师父递上来的水晶辟邪刀,解开衣服,轻轻的在自己的心口划了一刀。金色的血顺着刀尖滴淌下来,滴在了水晶花的花心上,瞬间水晶花被金色的学染成了金**,如同一朵金色的玫瑰在繁华瓶中娇羞待放。
“接下来就是茜茜了!”师父看着我,将瓶子放到了我的面前,“我需要你的一滴泪!”
“我……我哭不出来!”我结结巴巴的看着仓师父,有些无错的看着杨崎夫妇。
仓师父用手按住我的额头,突然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从心痛传来,眼泪忍不住留下,泪水滴在瓶中,清脆有声。金色的玫瑰似乎感觉到了泪水的暖意,花枝渐渐伸展开来,花瓣慢慢伸开,尽情绽放,不一会儿玫瑰就含苞怒放,尽显它不一样的美了。
“这就是永不凋谢的玫瑰吗?”我好奇的看着金色的玫瑰,再看看还是满脸苍老的杨琳,“还没有破除魔咒吗?”
“是,请王妃手执繁花瓶,端坐莲花宝座!”仓师父将繁花瓶放到杨琳手上,然后开始围绕着莲花座默念心金。仓师父每转一圈,杨琳的面容似乎就年轻了几分,之前差别不大,但是越到后面越发的明显,王妃娇媚的面容渐渐展现,杨崎惊喜的站在一旁,有些焦急而兴奋的走来走去。
终于,仓师父停了下来,朝杨琳鞠躬:“王妃,魔咒已破!”
“真的?”杨琳激动的站了起来,摸着自己光洁的皮肤,“皇上”不由得喜极而泣
“爱妃”杨崎激动的抱着杨琳,两人深情相拥,杨崎感激的看着仓师父,“谢谢你,可是糖果花怎么会算不谢的玫瑰那?”
“糖果花不算,但是有了王的心尖血和茜茜的眼泪就成为了永不凋谢的玫瑰!因为那是王的爱和情泪造成的结果!这都亏了王的一片心,才能有如次完美的结果!”
麒王与他的麟妃深情相拥,眼中慢慢都是对方的身影。
第三十八章 神秘的邻居
麒王携带他的爱妃麟妃回去了汶莱山,他为了感谢仓师父为他的爱妃破咒,将麒麟鳞赠予师父,相传麒麟鳞可以除百毒,消孽障,延年益寿,是绝世的良药。我安静的坐在小店的八仙桌旁,独自品茗,小店的门被人用力的推开。午后的阳光斜斜的从门缝里泄漏进来。我眯起双眼打量来人,来人高大的身影投射进来一片阴影。
“茜茜!”来人响亮的唤着我的名字,洪亮而霸道的嗓音,一听声音,我便知道是洪武。
“你来了!”我浅浅一笑,示意他坐到我身边,为他斟茶,递上一块茶点。
洪武有些错愕的看着我,慢慢的坐在了我的身边,小心翼翼的拿起茶点一口吞下,不小心噎住了,连忙拿起面前的茶水猛灌。 半餉过后,才小心的看着我,“茜茜……”
“今天怎么会来找我?”我含笑,俏皮的看着他。
洪武眼眸一亮,不由也笑开了。“你今天怎么没有出去?现在放假了,我有时间来陪你啦!”洪武嘻嘻的笑着,向我凑近,“我们出去玩吧!”
“玩什么?”我正无趣,“我做了新旗袍,要不,你陪我去拿旗袍吧!”
“好啊,我的车在门口”洪武一听立刻兴奋的站了起来,急不可耐的拉着我的手,朝门口走去。突觉不妥,立刻放开了,却脸色一红,急急独自朝门口跑去。
我看着被灼热的手,暖暖的感觉弥留指尖。
老街旗袍店内
“仓小姐,您要的斜纹改良旗袍,金蟒黑雾长旗袍,白棉碎花短旗袍!”裁缝师父将旗袍递给我,满脸含笑。“每件衣服都用油纸隔着,您要试试看吗?”
“不用了!”我浅浅一笑,“刘老板的手艺我还能不相信吗?”
刘裁缝憨厚的笑着,将衣服放入白色的纸袋中。洪武顺手就接了过去,将早已准备好的钱递给了他,我们转身准备离开小店。
“仓…仓小姐…”刘裁缝唯唯诺诺的小声唤着。
洪武有些不耐烦,挑眉:“钱不够?”
“不…不是!”刘裁缝的脸立刻涨的通红,双手不住的揉搓着,偷偷的瞄我一眼,旋即低头。
“刘老板,您有话就直说吧!”我转身看向刘老板,年过中旬的他,一直靠着祖上穿下来的裁缝手艺吃饭,是个老实而憨厚的人。
“我家隔壁搬来了一户人家,夫妻两人加上一个女孩子!”刘老板眉头开始有些微微皱起,“本来旧住客离开,新住客入住,是极为平常的事情。可是……”刘老板双手握拳,似乎在极力隐忍着,“可是自从他们住进来,我家的祖传白玉观音就裂开了!”
刘老板突然向前走了几步,眼睛瞪的老大,“不祥之兆啊!不详啊!”
“您告诉我这些,想要我做什么?”我浅笑的看着刘老板。
刘老板低头沉思片刻,抬起头看着我,眼中有我不明白的暗流涌动,“我知道您不是一般人,我知道。自从第一次那位先生带您到我这里做旗袍开始,白玉观音,每次在你们惠顾过后都会散发出淡淡雅香!”
刘老板慢慢的走到我的跟前,将洪武递给他的钱还给了他。“只要仓小姐能破除这个不详,老头我以后免费为您做一辈子的旗袍!”
“嘿”洪武在一旁怪笑一声,见我瞪他,摸摸鼻子不再出声!
“除了白玉观音开裂,还有其他的让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吗?”
“那个女孩子,那个女孩子给我感觉非常的不舒服!”刘老板一提到那个女孩子,脸上又是一片怪异的表情。
“我知道了,我想到你的住处去看看!”
第三十九章 昏暗的小楼
刘老板仔细的吩咐着看店的伙计,带着我们向不远处的一栋独立小洋楼走去。一边走,一边解释着,本来后面是一排小楼的,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原因,只留下了这幢独立的洋房。洋房的主人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,他将洋房分别租给了4家房客。底楼是刘裁缝和新搬来的夫妻,二楼借给了一对教授夫妇和一个刚刚毕业的愣头青。
底楼的住户除了自己的房间以外,分别还有一个独立的地下室,可以作为储藏室使用。而二楼则拥有一个大大的晒台,这房东倒也公平的很。
刘老板带头领路,我尾随其后,而洪武则如同保镖似的跟在我身后,机警的朝四处巡视。
“门口有门栏,小心!”刘老板指着小洋楼门口高高的红木台阶小心的提醒我。
“这个破楼,怎么还有这么高的门拦,真是的!”洪武差点被门拦绊倒,愤恨的踢了一脚,嘴里唧唧歪歪的。
“这门拦的作用大着哪!”我白了洪武一眼,“在这个地方住着,能安全的过完每一个夜晚,这门拦可是功不可没的!”
刘老板身形一滞,在有些昏暗的楼道口指着右边的门说,“这是我的房间”再用嘴朝左边一努,“这三口之家的住处!”
“地下室是通的吗?”洪武突然开口。
刘老板往前一个跌啷,似乎被吓了一跳。旋即转身看着洪武,“听说有条小路是通的,可是……”
洪武不等刘老板说完,将他拨开,朝他房内走去,“那还等什么,去看看啊!”
我有些无奈的朝刘老板看去,浅浅的叹了口气,洪武个性冲动,虽然对于他本身的能力我是知道的,但是这些东西接触多了,总是不利于他的身体的。
我和刘老板尾随其后,刘老板的房间很宽敞,老式的家具,简单而大气。最为贵重的估计是一边的珐琅琉璃钟了。而钟抬的正中央,赫然摆放着一座玉石白观音。仔细望去,白观音的脸部从头顶开始,细细的裂开来,脸上一片蜘蛛网状的裂痕,让人惊奇的是它裂而不碎。
“地下室朝这扇门下去!”刘老板手里拿着一只蜡烛,打开墙角一扇小小的白色的门。
踩踏着窄小而陡峭的楼梯,洪武小心的搀扶着我,唯恐我脚下踏空,细心而担忧的眼神让我突然有丝感动。
“我把地下室改成了工作室!”刘老板拉开电闸,地下室豁然明亮了起来,一个一个模特摆放在一边,大大的工作台放在中央,无数的布料分类堆在一旁,几件未成的衣服披在模特身上,或则摆放在工作台上,地上是小小的碎布或是划线用的粉笔。
洪武环顾四周,紧紧皱眉,“刘老板你不是说有小路通向隔壁地下室的吗?路哪?”
刘老板不发一语,慢慢走到一个小角落,将一块小小的铁门朝旁边推去,而后抬眼看了看洪武“就是这扇小门,一条狗可以过去!10岁以下瘦弱的孩子也可以!”
“卡啦,卡啦,卡啦!”隔壁传来奇怪的声音,刘老板的脸立刻变得惨白,浑身颤抖。
“我们先上去吧!”我开口,深深的看了惊恐不安的刘老板一眼。
三人刚刚走入客厅,刘老板就急不可耐的将地下室的门紧紧的合拢锁住,见我们都好奇的看着他,讪讪的笑着,将满脸冷汗擦去。
“刘老板似乎隐瞒了很多事情!”我浅浅的对他笑着,“如果刘老板对我不是完全相信的话,我们立刻就离开,不打扰了!”
洪武将钱扔在了茶几上,作势要走。刘老板立刻如同崩溃一般,半瘫在地上,尖叫“别走……我说,我说,我都说!”
我和洪武侧身看着刘老板,他用期望恳求的眼神看着我:“别走,别走!”
悠悠然叹了口气,“你说吧!”
“那日,他们搬来的第二日!”刘老板慢慢叙述起他那天的见闻,脸色灰白,表情慢慢变得狰狞而有些扭曲,“那日晚上,我突然听到隔壁有奇怪的声音,很奇怪的声音……我不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,加上白玉观音无辜碎裂,我这几日更是小心的紧,唯恐遇到一些脏东西-…可是那日的声音很不对劲”
刘老板的眼神有些迷离,“先是孩童痛苦的呻吟,而后,慢慢的尖叫,好像有很多人打架的声音……最后是撕拉东西的声音,喘息声,呻吟声…还有咯咯咯儿童的笑声……笑得让我毛骨悚然……”
刘老板睁大了双眼,嘴巴不断哆嗦着“为什么,为什么这笑声像是会勾魂一般,我忍不篆…忍不住走到了隔壁的大门前……伸手推开了隔壁的房门”
刘老板如同离开大海的游鱼,艰难的大口喘气,脸色变得紫红色,双眼充血,双手不自觉的朝前举起,“我推开那扇门……血啊!都是血啊!”刘老板抱着头惨惨的叫着,洪武不自觉的挡在我的前面。
“都是血,都是血…”刘老板抬起头,双眼通红看着我“他们的脸…。他们都没有脸,没有脸,没有脸了,呵呵呵呵……一个孩子回头对着我笑,她坐在另外一个孩子身上,脸上贴满了撕下来的皮,贴的满脸都是,还咧开嘴对着我笑……”
刘老板已经处于半癫狂的状态,他喘着粗气,呼哧呼哧的。许久,他缓和了过来,低着头紧紧的抱住自己。
“你怎么都不报警?”洪武忍不住开口!
“我想的,我……我当时昏了过去,再起来,就发现自己躺在楼道口,我起来想去报警!”他抬起头,有些迷惘的看着我,轻轻的说:“可是,我清楚的听到隔壁夫妻上班的声音,孩子礼貌的道别声……我在门缝里看到他们一家三口活着,活着走出了小楼……”